上世紀80年代,我在河坡撿到一只叫聲凄凄的小狗狗,把它養在河坡鴨場里,幫我放鴨子。有天一位老獵人看到了它,趕緊偷偷地告訴我:妳養的是一只貪狼……
什麼是貪狼?狼和狗生的混血狼
狼群中有狼王和狼后,它們一塊養育共同的后代。有些狼想挑戰狼王的地位,狼后會幫助狼王一塊對付挑戰者。即便挑戰者比狼王實力強一些,也會因為雙拳難敵四手而落敗。
挑戰者覺得自己不是因為實力失敗的,故而心生不忿。大部分狼就算不忿也會留下來找機會再挑戰狼王,可是有個別心高氣傲的狼會選擇離開,獨自去建立自己的狼群。
夏季食物充足的時候,有好多繁殖比較頻繁的嚙齒類小動物可以抓捕,比如兔子和老鼠,大狼群會分散捕食,這時候也有很多孤狼。挑戰狼王失敗后要去獨立建狼群的孤狼,和別的孤狼不一樣,最明顯的特征就是這種狼體型壯碩。
狼一般情況下都在狼群里呢,想獨立建狼群的狼找不到孤狼和自己結為伴侶,有時候會獨自跑到山下,靠著英俊的外形和威武的氣質,把狗拐走帶到山上,然后它們會生出一種長得像狼狗的混血狼,這種狼在我們那里有個特殊的名字—貪狼。
民間叫德牧、狼青、馬犬為狼狗,就是因為它們是長得像狼的狗,本質上是狗。混血狼長得非常像狼狗,但是因為有一半狼的血統,沒有經過一代代的人工選擇,它有更多的狼性。
由于它又有一半狗的血統,所以也有狗性。要是這種狼裝成狗,被人收養了,它會靠著外狗內狼的特性,給人造成很大的麻煩。尤其是它暴露后會逃進山林,加入狼群當軍師,那就給人們帶來更大的危害了。
我撿到一只狗狗,取名黑背
年輕的時候,我們那里流行開荒種田,打狼的活動就比較多,幾乎每個村里都有幾個獵人。哪里發現狼了,害怕人們上山種田的時候被狼襲擊,幾個人就會過去把狼打掉。久而久之狼就變得很少了,好多年輕人都沒見過狼。
有年我去朋友家討教怎麼養鴨子,回來時心情很好,一路上月明星稀,清風拂面,不要太得意。走到回龍橋的時候,我聽到橋下邊河坡里有一只小狗在叫,叫聲很是凄切。我把包里的手電筒打開,下到河坡一照,看到一只小狼狗在河坡的鵝卵石上臥著。
看我過去了,這只狗子嚇得尾巴下垂,夾到屁股下邊,顯然這只流浪小狼狗很怕人。我看它怪可憐呢,就從包里掏出一點吃的,丟到它跟前。
它嗅了嗅,抬頭看我,可能也是餓壞了吧,我說吃吧,它就大口吃了起來。我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,看它也不咬不叫的,估計是和我熟悉了吧,我就把它抱起來帶回了家。
放到院子里,找個有豁口的碗,給它當狗盆用。㧟了一瓢水給它倒上,它吧嗒吧嗒喝了起來。看它背上是黑色的,我就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黑背。
狗狗看護鴨群,總是丟失鴨子
我買了一兩百只小鴨子養在溪邊。平時小鴨子們就在溪水里抓草生小魚吃,整天整天的待在溪水里,偶爾會去岸上抓蟋蟀和螞蚱吃。夏天的時候溫度高,蟋蟀和螞蚱也多,這群鴨子就該去岸上抓來吃了。
蟋蟀還好,它到處蹦,螞蚱就不一樣了,比較喜歡結成群,俗稱蝗蟲群。有時候草地上會有一大群螞蚱,沿著一個方向一邊吃一邊往前蹦,遠遠看到像一個小型的蝗蟲大軍。
鴨子們看到這樣的蝗蟲群最是喜歡,別管多熱,準得跑到岸上去攆著蝗蟲群啄食,有時候會跑出去大幾百米遠。一趟過去,個個鴨子都吃得飽飽得了,這才往回走。遇到中午的時候,有些鴨子還沒趕到溪水邊呢,就已經中暑倒地了。
看到鴨子跟著蝗蟲跑遠了,我就對黑背說:「快去把咱家的鴨子趕回來,要不一會兒又有鴨子熱死了。」黑背就拖著一個大尾巴跑過去,把鴨群攆回來。它回來后不像別的狗狗那樣要到主人面前搖頭擺尾的邀功討賞,回來后就臥在樹下看著下到水里游泳的鴨子。
有天一只鴨子中暑死了,看長得有二斤了,我就把鴨子褪了毛,做了個啤酒鴨吃了,骨頭都喂給黑背吃了。從那天開始,有鴨子去追蝗蟲,讓它去把鴨子趕回來,它跑過去快到鴨子后邊了,先猛沖一下,把鴨子嚇得亂跑,然后再把鴨子趕回來。
鴨子往回跑的時候,本就很熱了,黑背在后面窮追不舍,一大群鴨子拽著本就不靈活的身軀,看黑背追上來了,嚇得都扇動著翅膀,兩條鴨腿拼命蹬地往前跑。本就熱得受不了啦,這一折騰當時就死了三只。
還能怎麼辦,把黑背數落一頓,希望它下次趕鴨子能夠溫柔點,不能太不體恤鴨子們的生存不易了。三只鴨子我也吃不完,大熱天又怕壞掉,就把鴨子褪了毛,給黑背一整只生鴨子吃。
第二天早上,我起來了,發現黑背不在樹下,往河邊一看,它正臥在岸邊的鵝卵石上,目不轉睛地瞅著水中的鴨子們,像是在醞釀著什麼計劃。我喊了一聲黑背,它立馬在鵝卵石上打個滾,然后輕飄飄地跑了回來。
當天晚上數鴨子時候,我發現少了一只。我拿著手電在小溪邊嚕嚕嚕,嚕嚕嚕,叫鴨子,可是最后也沒找到那只丟失的鴨子。晚上吃飯,喂黑背的時候,我發現它沒以前那麼能吃了。
我還以為是黃鼠狼拖走了鴨子,也就沒當回事了。第二天我去辦事,就把鴨群交給黑背看管。晚上我回來,點了兩遍,發現鴨子少了兩只。晚上喂狗子,發現它又不怎麼吃東西了。看它肚子比較脹,我還以為它消化不良了呢,就給它喂了一粒酵母片。
第三天晚上我發現又少了一只鴨子,喂黑背吃東西,它又是不怎麼吃。這時候我不懷疑是黃鼠狼了,懷疑是黑背這只狗子把鴨子偷吃了。黑背也感覺到我懷疑它了,臥在一邊非常老實,一點不如平時活躍了。
黃鼠狼來偷鴨子
晚上我在想明天怎麼調查是不是黑背吃了鴨子,大半夜還睡不著呢。突然外面有轟隆隆的動靜,還有鴨子的叫聲,黑背也站起來沖著外面叫。我把門打開,拿著手電出去了,燈光一照,發現鴨圈里有只黃鼠狼正拖著一只鴨子爬籬笆呢。
黑背跳進鴨圈,嚇得黃鼠狼丟下鴨子就跑。我趕到的鴨圈里,聞到了一股奇臭無比的氣味,黑背也被熏得不住地打噴嚏,還一個勁地甩頭。往鴨群里一照,有兩只鴨子已經被熏得倒地不起了,黃鼠狼的屁是真厲害啊!
我把兩只被熏暈的鴨子放到水里,又泡又洗,過了好一會兒它們才醒過來,但是走不好路了,最后還是死了,只好剝了吃肉。我吃一只,給黑背吃一只。知道是黃鼠狼干得了,也就不懷疑黑背了,反而更加信任它了。
晚上不把黑背拴在狗窩里了,就把它放開臥在鴨圈旁邊,交代它要看好鴨子們,別被黃鼠狼再把鴨子拖走了。黑背很聽話地臥在我給它放的木板上,耳朵貼著地面睡著了。
到了第二天早上,天朦朧亮了,我突然聽到外面有動靜,還有狗子的叫聲。我趕緊起來跳下床,拖拉著鞋子就開門往外跑,看到狗子滿地打滾。
望向鴨群,發現鴨群都驚嚇得昂著頭,依偎在一塊,時不時地因為站立不穩,一會兒往這邊挪動幾下,一會兒又往那邊挪動幾下。幾只比較大的鴨子還盯著黑背看,帶著害怕和警覺。
我想又是黃鼠狼來了呢,狗子去追趕它,著了黃鼠狼的臭屁了。可是我提了提鼻子怎麼也嗅不到臭味,難道是我出來的太晚了,氣味都消散了?
老獵人出馬:妳養得是貪狼
晚上我不敢讓黑背去看護鴨子了,讓它臥在狗窩里,怕再被狡猾的黃鼠狼欺負,不過沒給它栓狗繩。想著明天得趕緊去集市上買幾個夾子,晚上放在鴨圈外邊,對付這只可惡的黃鼠狼。心里擔心著鴨群,怎麼也睡不踏實。
大概是凌晨兩三點的樣子,因為木屋有縫隙,沒有磚墻和泥巴墻那麼隔音,迷糊中我就聽到屋后有什麼動物嚼骨頭的聲音,看狗子黑背在外面不叫也不動,我也暫時不動,豎著耳朵聽到底是什麼情況。
一會兒嚼骨頭的聲音沒了,又過了一會兒,我聽到狗窩那邊有動靜。害怕是動物或者人來偷我的狗子,我就悄悄地下了床,光著腳丫走到窗戶下邊往外看,我發現黑背從外面進了狗窩。
第二天我到屋后查看,除了發現一些碎碎的骨頭渣滓,別的什麼都沒發現。我去鎮子上買夾子了,遇到一位老獵人,就想把它請過來,幫我破案,順便把那只偷鴨子的黃鼠狼打掉。
老獵人說:「好是好啊,就是想吃鴨肉了。」這還不好辦啊,一兩百只鴨子呢,到地方隨便吃。老獵人哈哈一下說:「都說妳大方,看來不假。」說完就大手一揮說了聲走起,就和我一塊去小溪邊的木屋了。
老獵人說黃鼠狼拖著雞走不遠的,一般會在附近有巢穴,巢穴稍微遠一點,黃鼠狼就會找個草叢吃掉鴨子再回去。帶著我在附近的草叢中找,最后在距離我木屋四五十米運的草叢中發現了一大堆鴨毛。
我當時都驚呆了,這少說也得有七八只鴨子的羽毛,我卻從來沒發現。老獵人說如果是黃鼠狼吃的話,會剩下很多骨頭,這里的鴨骨頭都被吃掉了,看來不是黃鼠狼干的。
妳家狗狗是只貪狼
準備去屋里坐會兒,老獵人看到我養的狗子黑背,他神色大變,拉著我就進了屋里。一邊小聲對我說妳養的這只動物,它可不是狗子啊,這是一只混血貪狼。他一邊說還一邊給自己的獵槍裝填火藥和子彈。
我開始有些不相信,但是回想起之前的種種疑點,又不得不相信是狗子在偷吃鴨子。可是畢竟我當狗子養了這麼久,就這麼著讓它被槍打死,我有些不忍心。老獵人瞪了我一眼說:「對貪狼可不能有一點心慈手軟啊,要是它跑了可就麻煩大了。」
正當我們在屋里商量該怎麼辦的時候,突然聽到外面的鴨群一陣雞飛狗跳,嘎嘎亂叫。我跑出去一看,黑背嘴里叼著兩只鴨子已經往山上跑去了。
老獵人端著槍跑出來,一看黑背叼著鴨子跑了,對我喊道:「看到沒,這都是裝好狗的貪狼啊,它隱藏再好,也是狼啊。」我這會兒完全確信這就是一只貪狼了,趕緊操起鐵鍬和老獵人一起往前跑去,追擊貪狼黑背。
黑背著實狡猾,跑進山林,一轉彎就不見了。我和老獵人找了半天,也沒尋見它的蹤影,最后只好悻悻而歸。
老獵人如是說:
貪狼狡猾無比,會隱藏在狗群中,禍害百姓的家禽和牲畜,到最后因為吃得肉多,長得比尋常狗子健碩得多。尤其是沒有及時除掉的貪狼,跑到外圍山林,會依托狼群,用自己了解村里的優勢,帶著狼群禍害人們。咱們可得小心啊,等著接這只貪狼的招吧……